小难民父亲曾要蛇头找条安全点的船

[摘要]3岁叙利亚幼童艾兰躺在沙滩上，刺痛全世界公众的心。艾兰的悲剧唤醒了世界对难民危机的冷漠，短短几日，联合国难民署等各大机构收到大批捐款。德国、奥地利等地也开放边界，允许更多难民入境。

9月6日，艾兰的父亲阿卜杜拉在他们叙利亚的家中。他手中拿的是艾兰的玩具。

登陆希腊科斯岛沙滩的小难民。

生前的小艾兰。

3岁叙利亚幼童艾兰被海浪冲上土耳其沙滩，红色T恤、蓝色短裤的小身躯躺在沙滩上，这一幕刺痛全世界公众的心。艾兰的悲剧唤醒了世界对难民危机的冷漠，短短几日，联合国难民署等各大机构收到大批捐款。德国、奥地利等难民的“归属地”也开放边界，允许更多难民入境。小艾兰的悲剧究竟是如何造成的？又是如何引起全世界的关注？

无法到达的彼岸

父亲向蛇头付4000欧元找条安全点的船

从土耳其的博德鲁姆海湾，到希腊的科斯岛，只有20公里的距离，坐船的话只需25分钟。可以说是通往欧洲最快捷的一条路线，为此，许多叙利亚难民选择从这里登船前往希腊，然后转到德国等欧洲国家。

9月2日凌晨3点，40岁的阿卜杜拉，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——5岁的加里布和3岁的艾兰，从博德鲁姆海湾出发，准备前往科斯岛。

新生活只有一步之遥，只需要渡过这片海。

这已是第三次尝试了。前两次，他试着偷渡到欧洲，但要么被人发现，要么差点淹死。这一次，他向蛇头支付了4000欧元，唯一的条件就是找一条安全一点的船。

看到船他开始犹豫，蛇头承诺的摩托艇变成了一条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的橡皮筏。加上他们一家四口，橡皮筏上一共坐了12个人。掌舵的是两个蛇头，一个土耳其人，一个叙利亚人。

“我们要下船吗？给船上留点空间？”阿卜杜拉有点不安地问。

“不，没事，坐着吧，”其中一个人回答。

起航后没走多远，海浪不断撞击着小橡皮筏。随着海浪越来越汹涌，一个蛇头见势不妙跳下海，朝岸边游。阿卜杜拉试图控制住船，但一个更大的浪打过来，船一下就翻了。

他试图把孩子们的头抬起来，让他们不至于沉下去。但浪太大了。

阿卜杜拉在水里挣扎了20分钟，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。他记得艾兰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：“爸爸请不要死去。”

据援助机构估计，在过去的一个月里，每天都有约2000人乘坐橡皮艇通过这条捷径偷渡到彼岸。艾兰也不是这片海域第一次吞噬的叙利亚难民生命。

改变世界的照片

“淹死的不是难民，是人性”

此后看到的就是艾兰躺在沙滩上如同睡着的一幕。

拍下艾兰照片的是29岁的土耳其女摄影师德米尔，当时她在沙滩上散步。

在这悲剧的一幕发生后数小时，这张照片已经在社交媒体上转了上万次。引发全世界的关心和愤怒。她在此后接受采访时表示：“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起死回生，我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，除了拍下这张照片。”

4日，一个设计师在社交网络上发了一条简单的状态，再度引爆了人们的情绪点。这是一张苹果公司创始人乔布斯的经典黑白照，配了几个字：“一个叙利亚移民的孩子。”

上个世纪50年代，乔布斯的生父离开叙利亚，抵达美国。1955年，乔布斯在美国旧金山出生。

艾兰没能像乔布斯的父亲一样幸运。他躺在土耳其海滩上的小小身影，成为将这场难民危机推向顶峰的最强音符。

灾难引起了整个世界的震动。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愤怒地说：“淹死在海里的，不只是难民，而是人性，人性！”土耳其是接纳叙利亚难民人数最多的国家之一。

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安东尼·古铁雷斯指出，如果这一趋势持续下去，那么到今年年底，叙利亚难民总数将增至427万。

逃离科巴尼

家乡曾被“伊斯兰国”占领

艾兰的父亲有手艺活，他们一家住在大马士革，阿卜杜拉是一名美发师，2012年他曾被抓，释放后带着全家迁往科巴尼，那里是他妻子的娘家。他们挤在两间房子里，在那度过了18个月。

然而，“伊斯兰国”的进攻，让他们的生活再度被打破。“由于害怕，所有人都逃走了，”阿卜杜拉的哥哥说，“没有人敢在这里生活。”离开这里，成了唯一的希望。

据曾在科巴尼采访过的媒体人李明波介绍，科巴尼就在土耳其边境线上，小镇主路直接通往土耳其口岸，战争开始前，这里是叙利亚人前往欧洲的一条交通要道。

去年9月，极端组织“伊斯兰国”开始包围科巴尼，镇上80%的房子被占领，世界媒体都聚集在土耳其一侧的高地上现场直播，让这个小镇变得世界闻名。

战争一直持续到今年1月份，美国出动空袭，配合库尔德民兵，将“伊斯兰国”赶出了科巴尼，解放了这个小镇。但小镇已遭遇严重的破坏，居民也基本走光了。

李明波回忆说，他是今年4月份去的科巴尼，当时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了，但当地人道主义危机非常严重，镇里80%的建筑倒塌，没水没电，电力基本靠柴油发电机，只能晚上供电。食物也极端短缺，主要从土耳其边境口岸偷渡回来。

今年6月，“伊斯兰国”再一次偷袭了科巴尼，死了300多人。

《每日邮报》日前探访了库尔迪一家在科巴尼的住所。这所房子已残破不堪，满是灰尘的小鞋子、丢弃的玩具和孩子的衣服散布在房间，一辆没有前轮的小三轮车，曾是艾兰最喜欢的玩具。

5日，阿卜杜拉独自回到科巴尼，安葬了妻子和两个孩子。阿卜杜拉说，我梦想的一切都没有了。我现在只想把孩子们埋葬了，然后坐在他们的墓碑前直到死去。

最终目的地

欧洲多国表示将允许更多难民入境

艾兰之死，用最残忍的方式唤醒了此前大半个世界的冷漠。人们通过网络捐款捐物，此前在难民问题面前互相推诿的欧盟各国，也作出更积极的表态。

联合国难民署表示，两天内，联合国难民署已收到10万美元捐款，相信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艾兰的照片。

德国拜仁慕尼黑和西班牙皇家马德里足球俱乐部分别捐赠100万欧元协助政府收容难民。

埃及富豪纳吉布·萨维里斯则表示，他愿自掏腰包购买希腊或意大利的一座岛安置难民，并将就此寻求与两国政府磋商。

除了民间捐款，德国、奥地利等国一些志愿者在违法情况下自发组成车队送难民入境。

英国、奥地利、德国、加拿大、阿根廷等多国相继表示将允许更多难民入境。

英国决定接收1.5万难民。在经过犹豫后，德国也正式宣布，今年将接收80万难民，是2014年接收人数的4倍。德国、奥地利也开放边界，让上万难民入境。

据《新闻周刊》报道，悲剧发生前一天，艾兰的母亲曾经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，“在她淹死的前一天打电话给我，说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德国。”她的父亲在科巴尼告诉媒体记者。

采写/新京报记者 颜颖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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